“真是的，欧阳呆子，我说你这么大个人，还像孩子似的。”暮雪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月儿，咱们不要理你欧阳师傅。”

段与泠和江月儿相视一笑，而欧阳磬则是苦笑不止。

日夜转动似轮回，茫茫不候人。

有人等待，有人出发。

此时此刻，离江月儿破境已经过去了完整的一天，离段与泠破境也过去了数个时辰。

欧阳磬眼皮轻跳，右手握拳轻捶左手掌心，闷闷道:“哎，这世道呐。”

欧阳磬大咧咧地抱着肩，瓮声瓮气道:“老温真是的，关键时候不回来，两个徒儿入地仙，多大的喜事。只是，可惜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才破境就想着出去潇洒，一点不恋家啊。”

段与泠忍不住摸了摸头，干笑连连。

这大概也算一物降一物了。

欧阳磬嘴角轻抽，却是转头看向暮雪鸢，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连连摇头道:“阿鸢，你看看，月儿都跟你学坏了，你不得好好检讨一下。”

暮雪鸢秀眸微眯，娇俏一笑:“什么叫学坏了？明明是更讨人喜欢了，我就觉得月儿很好呀。”

暮雪鸢在温修宁面前，就不这么跳脱，会温淑许多。而温修宁呢，又总拿欧阳磬没辙。

欧阳磬轻轻咳嗽了几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紧跟着就是庄严地拍了拍段与泠的肩膀:“总之，我就交代一句，要遇着什么强敌，别害臊，尽管把三生剑阁搬出来。我们的面子，江湖上的人还是要给的。”

段与泠肃然抱拳:“欧阳师傅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倒是江月儿，莞尔道:“欧阳师傅，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不如陪着走一趟嘛。江湖上风风雨雨的，我们也很害怕呢。”

过去这段时间，他和曲枕烟云游天下，却也时常回到渊临书院。

这里，对于两人而言，便接近于家一般的存在。

辛蓦然正畅饮着，一道白衫身影便踏云而来，落在他身边。

相较于辛蓦然青衫一袭的狂放，这道白衫身影就显得沉稳许多，更氤氲着儒雅的气质。

这道白衫身影也就是辛蓦然的老熟人柳元宗了。

柳元宗垂着双手，眉眼温然:“你呀，怎么老喜欢往天明塔跑。”

“嘿嘿，这里最高，风景好。”辛蓦然再饮一口酒，洒然笑道。

柳元宗苦笑道:“你的理由，总是很新奇。”

“这也算新奇？”辛蓦然晃了晃酒葫芦，不以为意。

柳元宗摇摇头，移开了话题:“弟妹呢？她没来？”

“怎么可能。”辛蓦然呵呵一笑，“听说老贺也在，她一回来就跑去找素姐了。她们两个好姐妹，确实好久没见了。”

“是么，时间过得真快呐。”柳元宗感慨着，眉眼间不无沧桑。

“是啊。”辛蓦然咂巴了一下嘴，莞尔道，“以前的我，可想不到还能今天这么自在的日子。”

柳元宗低声笑了笑，揶揄道:“那可是你在长白山用命换的，再让你来一次，你愿意么。”

辛蓦然咧了咧嘴:“老柳啊，你真是扫兴。这种事情，大概是没人想再体验的。不过呢，确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死生间走了一遭，失了个忆，结果就顺带把毒也解了大半。只能说，天佑我辛蓦然啊。”

“是天佑弟妹，可不是佑着你。”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辛蓦然似乎有些小得意。

柳元宗眉眼轻垂，清润道:“对了，你也出去走了好几圈了，余毒清干净了么？总不至于仍像附骨之疽般跟着吧？”

提到这件事，辛蓦然也苦起了脸:“你还别说，我也找了不少方法，就是抹不掉最后的余毒。眼下的情势，虽然总觉得像是留下了隐患，但也只是能暂时不管了。都管师妃菱那女人，死活不肯给解药。我说，老柳啊，要不你去劝劝？”

一道青衫身影靠在青瓦上，潇洒不羁地举着酒葫芦，迎风纵饮。

青衫身影自然是辛蓦然。

暮雪鸢却是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指摆弄了下发丝:“阿泠，你可别听欧阳呆子胡扯。遇到打不过的，跑就完事了。”

欧阳磬在段与泠肩头擂了一下，大声笑道:“哈哈，阿鸢说的也是一种方法。总之你们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了，自己万事小心。”

天将晓。

暮雪鸢也没有再取笑欧阳磬，嫣然抿唇:“可别一出去就忘了回来，有空呢回来看看，我们永远在小孤山等着你们。”

******

云麓山，渊临书院，天明塔塔顶。

灵飞坪上，段与泠和江月儿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在他们面前，是暮雪鸢和欧阳磬，温修宁却是不在此间。

看一众人的模样，似乎是在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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