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轻垂，低声道:“十年呐，真的很长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大概连走完一个十年都是奢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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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的话，他和师妃菱似乎曾经还是师兄妹。

那恐怕，又是一段很遥远的过往了。

他下意识微退了半步，干笑道:“这……我想还是算了吧。菱师妹她，恐怕不想见我的。”

辛蓦然闻言，也突然收起了不正经的神情。

柳元宗苦笑道:“我说，你好歹也是堂堂剑狂，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剑狂怎么了？我这，不就是狂的表现么？”辛蓦然挑了挑眉，表情完全就是“有本事你打我喽”的样子，“再说了，老柳，这好像，是你的问题吧。明明这么久了，怎么还怕她啊？”

青姑城，坐落在幽燕洛三州交界之处。

辛蓦然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反正无聊，对吧。”

柳元宗放下手，望向半天里的云海，叹道:“说起来，确实过去很久了。我和菱师妹，快有十年未曾见面了。”

这里是险地，却说不上是要地。

和周围数座城池比，反倒是安稳许多。

然则，一切终究是相对而言罢了。

“咳咳。”柳元宗举起拳头到唇边，咳嗽了几声，尴尬道，“行了行了，我说辛大爷，还没调皮够么？”

若陆念情在这里，倒是能给他们作个陪。

因为，这金甲男子正是王守恪，而那青甲男子自然就是冯远了。

谌海一战，两人随大部队为陆念情释回，此后算是被彻底调离了癸字营甲字队。

原因也很简单。

两人的资历和境界，实在不适合继续在一个十人小队里窝着了。

四方战事渐起，就算安宁也皆是短暂。

以他们的能力，已经是必须担负起戍守一方的责任了。

王守恪和冯远在军队里呆的时间都不短了，他们很清楚这一点，也并非是任性的人。

此前的踌躇，一方面确实是很难放下癸字营甲字队的羁绊，另一方面当时的情况恰好处在节点上，还未曾进入真正的混乱，说白了，便是运气好，他们还有徘徊于癸字营甲字队的机会。

然而，天下局势瞬息万变。

一隅尚且难定，何况于八荒六合。

所以，谌海一战后没过多久，两人就尊奉调令离开了癸字营甲字队。

能走到今天，自然也不是呆子。

两人都很清楚，念旧是好事，可若沉沦于过去，或许就是坏事了。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没法回到过去，是最大的无奈。

但或许，也随之诞生了难以圈定的可能性。

更何况，虽然已经不在癸字营甲字队，可是癸字营甲字队所追求的，一直都在。

只要是同样的目标，就算分隔天南海北，一样可以拥有癸字营甲字队的魂。

所以，且不说认真耿直的冯远，纵然是喜欢偷些小懒的王守恪，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也从未后悔过为之付出的努力，也从未后悔过从开始到现在的坚持。

不过呢。

他们固然意志坚定，但终究也有七情六欲。

有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会感到寂寞啊。

就像现在。

幸好呢，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并不影响行事，有时候大概还能有特别的效果。

说起来，两个人其实是新近才到的青姑，也算是异乡异客。

乱世烽火，又哪里真的有什么乐土。

长河落日，但见城头之上，却是有两道身影并肩站着。

素来沉稳儒雅的柳元宗听到辛蓦然的建议，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左手边的，身披金色战甲，背上更是直接负着一柄金色大斧，看起来倒是好生魁梧，可隐隐约约间，似乎还是能觑出些胖乎乎的影子，但确实称得上是壮硕了。只是，他摆出的样子却到底是慵懒，耷拉着身子，下巴直接搭在城墙上，两只手环抱着墙垛，像是大熊猫抱着竹子不肯放，和将军的画风多少有些不着调。观其眉眼，温和安乐，一眼瞧去，倒更像个富家公子。

右手边的，身披浅青色战甲，手边一杆碧绿长枪，却是个瘦高身形，双手负在身后，站得笔挺，眉眼也显得棱角分明，算不得俊朗，却是干净利落，让人如沐暖风。

这个组合，差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凑在一起，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没有提起的必要的。

至于辛蓦然，看到柳元宗的模样，苦涩的表情一下子就没有了，转而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啧啧，老柳啊，这戏弄你的法子，正是百试不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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