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情抱了抱脑袋，心里苦涩得想，这都算哪门子提示，既然都说到这，干干脆脆告诉咱不久好了么，怎么还要打哑谜。

好在华晴珞没有继续敲下去的意思，俏生生一笑，婉转言道:“既然都猜到瞳术，何不再远几分？瞳术还可能是后天炼化，我所拥有的，却是先天的通灵体质。我不仅能感知到魂魄，甚至可以直接看到魂魄。”

华晴珞娇慵地伸了个懒腰:“魂魄这东西，本就是玄之又玄。寻常修行者只凭神识感知，和无中觅有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地仙，也限制颇多。或许是需要施展什么秘法，或许要置身特别的环境，或许要倚仗许多人的力量。总之，怎么看都是件很难的事情。仍旧说回金陵那一次，南宫姐姐能够勘破你身上只剩下一魂两魄，那是因为她自己浸淫魂魄之道多年，毕竟是想复活心爱之人嘛。此后的手段也皆可说是对症下药。当时的情况，要是南宫姐姐不在，换作一个别的人，任其修为通天，恐怕都未必保得住你。”

这一大段话说下来，她依旧清朗舒畅的样子，平平静静，好像真的只是在诉说曾经的故事。

但好歹已经是屡次被“戏弄”，他也算习惯了:“前辈尽管说吧，无妨的。”

华晴珞却是鼓起嘴，一点不客气地在陆念情头顶敲了一下:“笨蛋！都提示到这了，还猜不到？”

华晴珞见陆念情如此，忍不住微微一笑，却也真的没再调笑于他，接着说道:“所以说，堪识魂魄，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你也该心里有数了。像你这小子，其实对魂魄已经足够敏感了，毕竟，自己就曾带着那残魂碎魄在天上飘啊飘的，神识又那么强，还身怀天书。可惜，就对于魂魄了解上，恐怕还是不如南宫姐姐。换南宫姐姐来，大概能瞧出海棠林的异样。至于我么，呵呵。”

她特意顿了顿，突然特意向着陆念情眨了眨眼睛。

“可以看到？”陆念情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他仔细想了想，神情复杂道，“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迟钝的人，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的幽蓝色微光。

他立刻联想到了什么，轻吐一口气，幽幽问道:“是瞳术的原因？”

“咦？你倒是不甚惊讶的样子？”华晴珞凑近了些，秀眸轻眯，清清冷冷的，让人莫名得脊背发凉。

陆念情反倒镇静下来，没有再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吓着，眉眼间多含惆怅，淡淡道:“前辈说得没错，是我太笨了。枉称博通百家，我早该想到的。典籍里记载，世间有奇人，具阴阳眼，可观厉鬼妖魂。所谓的阴阳眼，与其说是瞳术，更像是种体质吧？前辈的通灵之体，想来是更深玄的存在。”

华晴珞歪了歪脑袋，再一次单手撑起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陆念情:“触类旁通，不错嘛。”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举动，却是让他脸色微微一变。

陆念情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天空，语调疏淡，根本不像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反倒如沉暮的老者:“前辈，你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为什么有关复生的事情不愿多提呢。”

陆念情无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华晴珞纤细的手指在脸颊上跳动，悠悠道:“因为通灵体质的缘故，我看到了洛姑娘的那一缕魂。这当然很奇怪，但我也想不到原因。执念太深，这或许是比较合理。但解释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了，不是么。关键在于，这一缕魂确实存在。而且，这一缕魂寄存的这片海棠林十分特殊，不仅灵韵天成，又兼气运凝聚，是个阴阳化生、天人归一的所在。机会，也就因此而生。我呢，有办法以这一缕魂为引，将洛姑娘入幽冥的其他魂魄召回来。只要三魂七魄融通，剩下的，就是躯体的事情了。仔细算算，至少有三成的把握。”

陆念情傻眼，没想到华晴珞这时候又顽皮了起来。

陆念情听罢，脸上却并没有欣喜的表情。

按理说，哪怕是三成的把握，像他的性子，也决然会为之一试。

可他此刻的表情，分明有些古怪的样子。

可作为聆者，陆念情却是越听越心惊，尤其是对于华晴珞，好像才多认识了她一些，又蒙上了一层薄纱。

只是，这一次，固然心中疑问颇多，但他学了个乖觉，正襟危坐，不发一言，倒像是个学堂里认真听讲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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