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轻烨扶了扶额:“你怎么到现在还被你师尊拿捏得死死的？再说，我那是夸她呀。蓝娉婷的性子你会不知道？我这么说，她多半得乐开了花。”

闻人紫一脸不信的样子，斜睨了他一眼。

他眯起一双细长的眸子，轻声道:“眼下，是什么年头了？”

闻人紫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轻烨一眼:“照大楚的年号，是启天元年。”

可他明明喝的是茶，又怎么可能醉。

“咳咳，这样说我师尊，信不信我揍你啊。”张轻烨还想继续说，闻人紫却是打断了他，没好气道。

张轻烨掰着指头算:“就连那小子，这人生的第三个十年，都过去一半了。”

“哼，虽然不知道你干嘛又扯起那小子，但是啊，照我看，就算咱俩死了，那小子多半还在蹦跶。”闻人紫一点不客气地说道。

张轻烨装作没看见，喝了一口茶，拍拍衣袖，感叹道:“你师尊的诨号叫‘九死毒蝶’，那可真是把夙泯浊毒得九死一生。照理来说，正常人经历了这些，哪还有什么心气。没想到，夙泯浊当真是不死心，到现如今还在作着谋划。吃一堑长一智可真是和他没半点关系。”

闻人紫抱起肩，终于知道张轻烨想说些什么，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张轻烨再一次将盏中斟满茶:“夙泯浊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折腾，因为曲婉儿的死，算是是消停了一阵。后来，修成百蠹化蛊法，又出来闹事，谁知道遇上了诸葛镜。虎父无犬子，那家伙可是把夙泯浊治得死死的。等到诸葛镜陨灭，夙泯浊竟然还想冒头。可惜，那时候，巫教崛起，你师尊最毒妇人心，一手毒术出神入化，再次把他摁了下去。”

听到张轻烨的话，闻人紫却是有些意外。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张轻烨一顿，摸摸下巴，奇道:“照你的话，你这就信了夙泯浊还活着？不像你啊。”

张轻烨笑而不语。

“呵呵，你说，连那小子都这个年岁了，夙泯浊得多老了？”张轻烨语调里满是无奈。

“是那小子？”闻人紫立刻琢磨出了张轻烨话中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要加个‘又’字呢。”张轻烨再次单手搭起下巴，另一只手手指轻抚盏沿。

闻人紫长长吐出一口气，在说话之前终究还是没忍住白了张轻烨一眼:“如此，倒也说得通。可是，那小子应该不知道夙泯浊的存在吧？”

张轻烨点了点头，神色重新认真了起来:“他确实不知道。但其实，知不知道的，也不重要了。他只是很早便感觉到，似乎有人，藏在南疆的暗处，搅动局势。”

“应该和他唯一一次南疆之行有关吧？”闻人紫敏锐地感觉潜含着的脉络。

张轻烨的眉眼间浮起数缕回忆，只是语调依旧肃重:“那年，他到灵诏后，经历了不少杀局。细数那一桩桩变故，他总是觉着其间透着太多诡异，没少向我们请教南疆过往的掌故。到最后，能够确定的是，曾经的五皇子、眼下的楚帝江晨瑜在南疆的许多布置，其实并非出自他自己之手，更多是倚仗另外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人。而且，这个隐藏在阴影里的人也不是事事与江晨瑜通声息，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从那时起，他就让我们多作些提防了。呵呵，照他的话说，既在这世间，便不可能有什么真正与世隔绝的桃源。哪怕是灵诏，无所作为的话，一样会无力自保，难逃纷扰。”

“这种时候，你倒又变得那么笨了。”张轻烨无奈摇头。

虽然这句话听来像是什么也没说，但很多事情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不过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旁人稍稍一提点，自然就有了答案。

闻人紫咧咧嘴道:“你这家伙，不会中了夙泯浊的蛊吧？那家伙都欺上灵诏了？那事情岂不是大条了。”

张轻烨眼角抽了抽，屈起拳头用力敲了敲桌面:“拜托，你在想些什么。我相信，自然是因为这确实是有理由去相信的事情。毕竟，调查这些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张轻烨没有接着闻人紫的话说下去，像是喝醉般晃起了脑袋。

闻人紫更加吃惊了:“灵诏也在查？”

张轻烨笑眯眯道:“只会比你更早。”

“怎么可能呢？”闻人紫蹙起眉，当真是一副观音怜世的姿态。

“呵呵，离延煌十七年，都过去那么久了。”张轻烨长长一叹。

闻人紫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没有说话，似乎也想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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