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决定的事竟还要经过你个姑娘家同意不成？”方元宝皱眉，十分不解的看着周桃。

“呸，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蹦出来的腌臜东西，来张家打秋风还这么没有眼色，也敢在我面前自称长辈，还敢打上我的主意，回头我就叫我舅舅把那些硕鼠打出去！有那粮食拿去喂狗那狗还能朝你摇摇尾巴呢！喂那些个白眼狼能有什么用！”周桃啐了方元宝一脸，要她说，就是舅舅待方家太和气，养大了人家的胃口，读了几本书就自认高人一等了？

“你是周桃家的姐妹吧！你们周家姑娘怎的还好意思出门来，周桃，我是看在你是姑婆外孙女的份上，才没有计较周家族里有姑娘被退过亲，还愿意包容你的，你可不要太过高兴忘形起来，还是应当恪守妇规才好！”

那方元宝撇了一眼周杏，一副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的模样，郑重的对周桃说，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让步，周桃应该感恩戴德的谢恩才是。

“公子是何人？怎么大街上说起胡话来了，可别是得了癔症？”

“我怎得不知我定过亲？听你这空口白牙的乱吠。”周桃冷笑一声，也不知这方元宝这自说自话的本事是要多厚的脸皮才能练就。

“方家小舅娘不也退过亲，不清不白的也嫁给了方家小舅？也没见她不好意思出门过呀！”周桃是听大舅娘说过方家的事的，说那方老太为这事磋磨了儿媳妇二十来年，在方塘镇是出了名的恶婆婆。

方元宝一愣仿佛没料到周桃会说起这事来。“我母亲怎能一样？”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挑事了，“哎！看这小姑娘说的什么话，隔的再远的长辈那也是长辈呀，长辈的话还是要算数的，我看这书生也是不错的嘛，快回去准备成亲吧！”

“怎么？别家姑娘退亲就是行事不端，你娘退亲就冰清玉洁？”

“周桃，我母亲可是你未来的婆母，你怎可如此污她名节？你这是不孝！”方元宝不悦地指责周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周桃说做所为。

这说话的人周桃也认得，是西街头费家的媳妇，自来是个长舌的，没事就爱在街坊四邻四处架桥拨火看热闹。她家当家人是泥瓦匠，经常在镇口揽活做，给人起房子修地窖什么的。

起房子不单要泥瓦匠，还要请木匠，张家的木匠活在余家集还是有些名望的，两家便常常能在做活时遇见，后来两家关系好了，遇着好活计还能互相推荐。

两家男人关系好，在外头也常一道喝酒吃饭。两家女人关系却不怎么样。

说实话，在自家亲娘都处于同样的境遇上，方元宝还能把周菊退亲之事这么堂而皇之提出来指责周家姑娘，也是让人很是惊奇的，

这样的关系周桃能让她看自己的热闹吗，在人群里一梭，就瞧见住街尾的夏家媳妇，夏家媳妇与费家媳妇因为儿女亲事有些龃龉，这两人能力算是势当力敌吧！

周桃眼珠子一转，就冲夏家媳妇喊，“翠湖婶你可听见了，还不快回家去把娟子姐和你家小子的亲定了，你算起来也是娟子姐的舅妈哩，娘舅大过天，你这长辈的话娟子姐可不敢不听的！”

“哎！”那翠湖婶也是个促狭的，连忙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家里跑，仿佛真个要去把媳妇儿抢回家去一样。

那出言站到方元宝一边的费婶子脸都绿了，恨恨的瞪了一眼周桃，赶紧抬腿去追，“王翠湖你给老娘站住，你算我娟子哪门子长辈，我跟你说，你去了也没用，我娟子不会嫁个穷小子！”

围观的人这下都明白过来，哄笑起来，还有些认识她的人就好事的冲费婶子喊，“费家媳妇跑快点，不然你家娟子就跟夏家小子跑了！”

看到费婶子火急火燎的跑了，那些爱挑事的就不敢挑了，万一传出去，家里那些个穷亲戚也跑来问嫁娶，虽自家肯定不能应，平白叫人恶心一回也不是好受的。

周围看戏的也有那明白事理的，把事情前因后果一捋，与周围的人一分说，周围看热闹的大多都明白过来，就冲那方元宝指指点点的，“啧啧啧！就这还读书人呢！”

方元宝涨红了脸，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周桃，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泼妇！”说完一甩袖子，怒冲冲的走了。

叫方元宝这么一闹，周桃也没心思逛了，想着回张家还要见着方家这祖孙俩，周杏心里也不得劲，就提议，“不若去姑姑家瞧瞧去？”

余家与张家离得不远，不过隔了两条街，对姐俩过来串门，周宝珠自然高兴，一叠声的吩咐余灿端了点心来招待表姐。

两家大闹一场，这才把事情说开，原来费瓦匠给张家介绍活计，张家是给了中人钱的，费婶子在家掌钱手太紧，根本不给费瓦匠留一点应酬用，这不费瓦匠就留了心眼，把张家给的中人钱给昧下了没告诉费婶子。

此事后张母就不许几个儿孙再接费家推荐的活计，两家关系就淡了。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再遇着也就是点头打个招呼就算完了。

费婶子觉得自家男人是泥瓦匠，每每接了起房子的活就会推荐张家的木匠活，但是张家碰上主家需要泥瓦匠的时候少，总觉得自家吃了亏，每每碰上张家人就一副恩人模样自居。

先前张家人还只是不搭理，只当她脑子不清白，不跟她一般见识。后来发展到连张家的家事都想插上一脚，想把张家的小闺女周桃的娘说给自己家不知哪个旮旯角冒出来的远房侄儿。

周杏目瞪狗呆，这要不是方才周桃跟自己吐槽了一遍方家人的奇葩行为，只怕这会自己真要以为周桃马上就要嫁给眼前这人了吧！

那会儿周金泰正闹着求娶呢，费婶子的侄儿哪里比得上举人老爷的亲弟弟，张家自然更倾向于周家，对于费婶子的提议张家自然就婉拒了。

哪知因为这事，费婶子勃然大怒，站在街头就开始骂娘，从张家受费家多年恩惠不知感恩数落到张家嫌贫爱富，张家小闺女不知捡点和周家小子私厢授受，说不准肚子里还揣了娃了，什么难听说什么。

气得周桃的家婆拿了菜刀就要跟她拼命。

这么恶心的人真是活久见了，周杏气笑了，“你这阴沟里的老鼠都好意思在街上大放厥词了，我周家姑娘行的端坐的正怎么不敢出来走动了？”

“周家姑娘若是行的端坐的正那冯秀才怎的还要退亲？定是她行事不清白的缘故！”方元宝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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