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在故意招惹姜翘。

原因……可能因为她松开了手后，一直没有理过他。

眼前的姜翘用一只手死命按住头发，很手忙脚乱的样子，但是拦住他袖子的另一只手却至始至终没有松开。

迟南夏盯着姜翘的手腕几秒，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其他的，迟南夏竟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姜翘的手上。

时不时右边左边的瞎指挥。

直到好不容易站定，姜翘终于得出空，大松了一口气，准备整理她乱翘的假发，于是放开了一直拉着的迟南夏。

似乎觉得既然找到了站的地方，就不用再拉着迟南夏了。

果不其然。

怎么就突然放了呢？

抿了抿唇，他上前一步，微俯着身就这么慢条斯理地看着姜翘整理假发。

姜翘很好逗，一逗就着火。迟南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奇怪的心理，姜翘生气，他竟然还有点儿期待。

所以就悠哉悠哉地等着姜翘过来。

……

迟南夏目光在似乎还有余温的衣袖上停留几秒，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爽。

姜翘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抓着迟南夏的肩膀，男生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似乎能感觉到呼吸带来的灼热感，喉咙有些发干，心跳不自觉漏了两拍。

虽然他带了口罩，但是眉眼依旧清晰，沉而重，像一滴热油滴进了水里。

顿了两三秒。

姜翘仿佛被烫着了一样，倏地放了抓迟南夏肩膀的双手，整个人猛地后退了两步。

“……”

迟南夏也不说话，两个人莫名僵住了。

有点尴尬、有点亲密、有点暧昧的情绪在他们之间弥漫。

姜翘耳朵忍不住红了，是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红。

烫烫的。

姜翘同志，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能直接凑到迟南夏眼边去呢！

主动也不能这么主动吧！你会把人吓跑的！

姜翘同志，你快想想，怎么收场？！！

“咳咳……”姜翘干咳两声，想出声，把这个恼人的尴尬掀过去。

听到声音的迟南夏眼睑稍抬，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冷不丁又对视了，于是刚刚平静下来的水表面又像滴进了一滴热油。

“……”

在对视中，姜翘卡壳了，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全部抛之脑后。

她和迟南夏就那么大眼瞪小眼般的互相望着。

姜翘难得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刻，这种尴尬不是当着人家长打人孩子，还啪啪啪几掌子的那种尴尬。

而是有点隐秘、呼吸有点重、心跳有点快的奇奇怪怪的感受。

姜翘放轻了呼吸，心跳才能稍稍降降温。

“你在看什么？”眼前的迟南夏突然凑近了两三步，问，声音莫名有些暗哑。

姜翘眼都没眨，直接回答：“看你啊。”

“……”

？！！

干嘛啊你！姜翘！

就算你真的在看他，你也不能直说啊！

人家迟南夏本来就是你前进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

结果你现在跟个霸王硬上弓似的，你说说，你会不会直接把人吓跑了！！！

还是跳窗逃跑的那种！

姜翘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她也不敢再看迟南夏了，刷一下低下了头。

可是和她预料的不同，极有可能会跳窗逃跑的迟南夏选手这次很镇定地站在那儿，也没后退，甚至微俯着身子朝她凑过来，他说：

“想看，你就多看会儿。”

姜翘：？！！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迟南夏说的话？

瞪大眼睛，她也顾不上害羞了，直直地往迟南夏看过去。

说完这句话，迟南夏站直了身体，侧过脸，很不为所动地望向窗外。

姜翘懵了一瞬，视线忍不住停留在迟南夏露出的耳根上。

——那里通红一片。

“……”

姜翘盯着他的耳根几秒，笑了。大脑里放出了一簇簇的烟火。原来，不止她在害羞，迟南夏也在害羞。

而且，这是迟南夏第一次回应。

而不是之前一味的逃避。

莫名的高兴出现在姜翘的心头。

虽然迟南夏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可是呼吸却静悄悄地纠缠在一起。

那一路，姜翘都觉得眩晕。

摇晃的公交像海盗船，纠纠结结在一起的人群欢笑在船上。这平平淡淡的一路，竟然像乘风在船上荡漾。

姜翘很难不开心，所以当听见有学生模样的人讨论迟南夏时，她也很有兴致地竖起耳朵听。

“那边那个你看到没？”

“你左手那个？”

两个女生低着头，嘀嘀咕咕。

“对，你看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帅哥，而且还这么高，起码一米八五！他绝对帅！！！”

“可是他戴着口罩，长啥样你也看不见啊，你光看穿搭和身高，也不一点靠谱啊……”

“不会吧，他的气质好像之前在论坛上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迟什么——”

“迟竹玛。”

迟竹玛？

姜翘忍住笑意，对！就是迟竹玛本人——迟南夏，他就在这儿。

“是不是就是他！！！”

“哪能呢？！！迟竹玛那么帅！我可是把迟竹玛的照片来回看了好多遍，那鼻子，那嘴巴，那五官！这个人一看就没有迟竹玛帅！”

“是嘛是嘛，可我还是觉得他也挺帅的，不比迟竹玛差。”

姜翘的笑意快忍不住了，她转过身扫了一眼靠在车厢上的迟南夏，扭过头在心里赞叹一声：我也觉得他挺帅的，不比迟竹玛差。

公交车很快到了站点，两个女生先后下了车，姜翘也拉着迟南夏跟着往下走。

下车的时候，女生还在嘀咕。

“我说他没有迟竹玛帅。”

“我觉得有！”

……

姜翘家和迟南夏家方向不一样，姜翘挥手和迟南夏道别。

迟南夏正低着头整理着口罩，抬眼就看见姜翘想转身走。

……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把耳骨上的口罩摘掉一边，叫住姜翘，说了句什么。

下车的女生不经意回头，看见了迟南夏。

“我去！！真的是迟竹玛！”

“妈呀！真人比照片还帅！！！帅毙我！”

转过身的姜翘，则清晰地听见，五官深邃，眼底还闪着细碎亮光的男生说：

“明天见。”

她忍不住笑了，回复。

明天见，迟南夏。

……

一切都似乎静止了。

但是他们俩谁都没有料到姜翘会直接凑过来。

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迟南夏在漫无目的的跟着姜翘的步伐，姜翘拉着他从车这边跑到了车这边，活像两只溜溜转的人形陀螺，他平时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呼吸不受控制地有点沉重，女孩儿是那种整个人硬怼过来的方式，纤长的睫毛就那么将将的停在半空，迟南夏甚至能看到她呼吸时轻轻抖动的睫毛。

姜翘自己冲完，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直接愣住了原地。

眼前是垂着眼睑，看她的迟南夏。

因此他们傻傻的跟陀螺转的行为也在这一瞬间觉得没什么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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