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啊，让我去蛮人手下任别将，这是谁任命我的啊？”我真是大吃一惊啊，这不是就是让我去送死的吗？

“我爷爷也查不出来，是兵部下的命令，都被我爷爷给挡下了。我爷爷说你是文官，今年要参加科考的。而且裴将军早就任命你做了番禺折冲府的参事，如此才挡下了兵部的任命。”王怿为他的爷爷解释道。

我接过任命书一看，我被裴行任正式任命为了番禺折冲府校尉，这个是一个从七品下的职务。但这个任命让我直接属于了折冲府的序列，并不和地方的军镇有联系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手里的这不到一百人，被裴行任直接领导了，冯若琳他们也脱离了地方兵的序列，正式成为了大唐的府兵。我的官阶也从从八品下，一下连跳四级变为了从七品下。但我的文散官没动，依旧是从八品的承奉郎。而且我也没被冠以翊麾副尉的武官勋衔，很显然，这个任命不是朝廷给的，只是裴行任给我的临时官衔。

“子规，这个任命怎么没有武勋？”我不解地问苏锦。

“卫星，这是裴将军对你的任命。我正式交给你，裴将军让你迅速整军经武，一个半月后，将誓师剿匪。”

“韦霍是蛮人出身，他祖父是韦厥。他们和京兆韦氏没有任何的关系。”苏锦为我解说道。

“爷爷早就说过的，不让你去做武官的。是他一直压着你的功劳，兵部几次都调你去任和和折冲府任别将，都被爷爷给拒绝了。呵呵，可是正七品下啊！”一旁看热闹的王怿开始发言了。

“和和折冲府？是在李千里的高州吗？”我不解地问王怿道。我很怕是李千里之前给我设下的圈套。

此时我感觉到了幸福，看样子王方庆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他要真是想害我，将兵部的任命直接拿给我就好了，我一定就会和柳景一个命运的。柳景家里可不是怂人啊，他家是河东柳氏，正经的关陇贵族，他不过就因为是庶子，只好去苍梧县混前程，结果自己的命就给丢在那个破寨子里了。

“钦州不是韦玄贞流放的地方吗？韦霍是京兆韦氏吗？”我很是不解，赶紧问道。

因为韦十一娘的母亲和她的兄弟全在钦州被蛮人杀死了，钦州的守将姓韦，不全力救助同族，这就让人太惊疑了。

番禺折出府就是裴行任直管的子弟兵，两千人的编制。他这次去苍梧县剿匪，有几十人的减员，因此就责令我这只队伍加入他的部队。

“是你帮的忙吧？”我问一旁老神在在苏锦。

“呵呵，昨天看你在房脊上沉思。我就想帮你解决些问题，一早去见了裴将军，说了你整兵的成绩。裴将军很感谢你给的地图，那张地图不仅让他们躲过了江上的埋伏，裴将军还利用你的地图，设了诱敌之策，一举围剿蛮兵大部。他极度欣赏你的军事才能，就写了这份任命给你，让我拿去都督府盖印。徐判官拿去给你爷爷过目，你爷爷就把呈报吏部批示的武勋给划去了。徐判官让我对你说，他们都给你安排好了推荐人，今年的科考只要一恢复，就让你去神都参加科考。他让你不用担心李峤，他们安排了人在神都保你的安全。”

“不是，李千里是高州刺史，岭南道一共有八个折冲府，都归裴将军指挥。和和折冲府的折冲都尉姓韦叫韦霍。那地方该在钦州。”苏锦显然掌握的情报比王怿多，他为我解释道。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训练场。”我放下了手里的任命，坚定地看向了远方。

今天我带着九十一人进行军姿训练，王怿穿了一身崭新的军服站在队列的最后一个。

我没有重编建制，六十个镇兵老兵依旧归总戎冯若琳执掌，只不过总戎下三个队，我都派了副队长，负责督导和训练。这个职务是临时的，战斗时三人还要回到自己的队伍序列。三个副队长是萧让、孙三、魏光头。高达现在是这九十一人的总教导官。今天苏锦没有参加训练，他去帮我招兵，将剩下的十一人招满。

果然和苏锦说的一样，在冯若琳的督导下，那些老兵精神饱满。他们有的人还没拆线，依旧在寒风里挺立，一动不动。

他们没有老卫士的能力，老卫士现在每个人都能做到站四个小时军姿，一动不动。这些人站到半个小时就开始晃悠。那新招的几个士兵更差些。这些新兵，现在每两个人和一名老卫士组成一组，由老卫士做他们的组长，负责这些新兵的传帮带。现在新兵就站不住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闭嘴！都给我坚持，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坚持就是胜利。我们的胜利，就是靠着艰苦训练换来的。你们想活的像人、你们想每天吃肉，就给我坚持。坚持不下来的，你就自动离开，我们铁血连不需要脓包。”高达拿着军棍，在队列里查看纠正士兵的动作。

四十分钟时，第一个兵倒下了，那个兵很顽强，他大腿受伤还没痊愈，但也整整坚持了四十分钟，就是倒地，他保持着军姿的姿态。

“救护！”高达发出了指令。芍药姐带着两个护工迅速将人扶到了避风的屋檐下。

“好得很，今天比昨天强，现在才倒下一个人。大家坚持住，再有一刻钟，大家可以休息一刻钟。”新兵训练，最讲究循循渐进，一次就上大难度，很容易让士兵产生畏难的情绪。

我看见很多新兵，都长吸一口气，将胸高高挺起。他们面部挣扎，但都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声。

“时间到，原地休息！”高达发出了口令。昨日一次军姿四十分钟，今天一次军姿一小时二十分钟，整整延长了一倍，但只有三人晕倒。

随着高达的口令，所有的原镇兵、新兵，包括冯若琳都坐倒在地了。

老卫士们都只是或跨立或稍息，并没有人坐在地上。

让我诧异的是陈十八，他竟然也没坐下，他两腿打颤，可就是顽强地不坐下。

陈十八这个三十里铺的无赖，自从上次的战斗，就让我刮目相看。此人有韧劲，关键时刻还豁的出去。三十里铺围歼土匪时，他还手刃了两名土匪。他的算学好，我本来安排他做家里的管事配合刘起管理账房，他却拒绝了，非要跟着我这个妹夫当兵剿匪。他父亲的墓中，没有遗体。他的父亲，被凶残的土匪给分食了，一块遗骨他都没能找到。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是太大了，他之前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在找机会报仇。这次知道我要去剿匪，他也不管自己岁数大，非要加入战兵队伍。现在他训练顽强，也是为了增加技能，能更好地给他父亲报仇。

上午断续做了四个小时的军姿训练，中午我和所有的士兵一起吃饭。我排在士兵的最后，手里拿着饭盒打饭。

“校尉，你怎么亲自打饭啊？冯天，你帮校尉打饭，送到餐厅。”冯若琳的卫兵帮他端着饭盒，正在向餐厅走，一眼就看见了排在队尾的我，就赶紧让自己的卫士去前面为我打饭。

“双木兄，不必了。这是在军营，我需要自己排队。”我对冯若琳微笑，让他快去吃饭。

冯若琳可不是个笨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让卫士先去吃饭，他自觉地排在了我的身后。

军营条例规定，排队时是不能闲谈的。冯若琳跟在我身后，也是一语不发。

除了我的老卫士，这些新人见我和冯若琳都规矩排队打饭，皆是惊疑。大唐就是个阶层社会，每个人努力奋斗，都是想让自己的阶层能高一些。高一个层级，就能对下一个层级颐指气使。现在这支队伍的正副主官，都自觉地和他们画了等号，让这些士兵感觉很不适应。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是感动，而是充满了不解。

我和冯若琳、王怿坐了一张桌子。军队餐厅吃饭，我要求也是不许说话的，一时间就只能听见大家的勺子刮饭盒以及大家咀嚼的声音。

王怿极度地不适应，第二次的军姿训练开始不久，他就晕倒了。现在吃饭，不让他说话，他更是被憋的不行。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东苑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我和冯若琳、王怿、高达都没离开餐厅，四个人拿着粗瓷大碗在喝热水。

“出云，你这不许说话是为何啊？这兵都让你给带成哑巴了。”王怿揉着酸胀的腿，开始对我大声抱怨开了。

“战士战斗时，只应该专心听一个声音，就是指挥官的号令。这些习惯都是从平时的一动一静中养成。我们的战士不需要嘈杂的声音，他们只为了军令而战斗。”我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其实这些训练手段的深层意义我也不了解，就是按照我军的纪律条例去要求战士、训练战士。

“出云，我现在可算知道你的卫士为何有超强的战力了。我过去只以为是你的卫士装备好、吃的好。通过这几天的训练，我才真正知道什么是训练士兵。我们过去的镇兵，就靠着战前许诺的高额奖励才有战力，这些兵只能打顺风仗，稍稍遇到顽敌，一些人就开始溃逃，督战官杀人都不管用。真才几天啊，我的那些老兄弟，都有了荣誉感，知道了为何而战。这个军营吃的好、穿的暖、提前发饷银。军官不无故打骂士兵，你作为主官，带头示范。上午两个时辰站军姿，只有你一动未动。属下实在是佩服啊。”

冯若琳几天时间就变黑了，他可是冯当的嫡长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如此的艰苦训练，他和士兵一样，对他可真是不容易啊。

“文轩，你受不了了吧？我早晨就和你说了，这个军训苦的很，你坚持不下来，下午你就退出吧。”我看王怿呲牙咧嘴的样子，就开口劝他。他早晨非要列席参加训练，说自己这次要和我上战场，在战场上，不能拖我的后腿。

“我不！馨儿一个女人都能坚持下来，我不信自己不行。”这次的王怿可是下了大决心的，说要在战场上誓死保卫我的安全。

“好，好的很！是我的哥哥。”我对王怿是大加鼓励。

可高达看着王怿就是一脸的苦笑。

下午开始口令训练，高达口令喊的是口干舌燥。

之后就是分队训练，各队的副队长、组长强化口令，纠正左右不分的战士，纠正不到位的动作。

我直接训练冯若琳和王怿。王怿光是立正敬礼，就做了二百多次。到了下午四点半，操场的训练才结束。

吃完晚饭，我又将全体士兵带到了大餐厅。

这个大餐厅，就是之前做茶叶时盖的大竹棚，现在被我临时征用做了餐厅兼会堂。

大家一起唱完歌曲，喊完口号。我开始讲话。

“今天的晚会，第一件事，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剿灭盘踞在广州周围的这只土匪武装。下面，我请五队的战士陈数给大家讲自己的亲身经历。“

我说完这几句话，对着台下的陈十八敬礼。

我事先没和陈十八打过招呼，此时让他讲话，他不由得就局促起来。

“大家欢迎！”我带头鼓掌，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陈十八，转身，对大家敬礼。然后慢慢地走上了讲台。

我能看到，陈十八在打抖。一个人第一次在台下上百双眼睛注视下讲话，都会有些失态的。我第一次被人请上台，对着几千人自由发言，我的大脑当时就是一片空白。冷场了一分钟，我才声音颤抖地开了口。

显然，陈十八比我第一次讲话还要激动。他的嘴唇激烈地抽搐，他的话一句还没出口，泪水就喷薄而出。

“兄弟们，我的父亲被山上的土匪给吃了。。。。”陈十八悲愤的第一句话，就将会场引燃了。

底下的士兵一下就忘了纪律，开始大声喧哗。是啊！天下还有比让人吃了更惨的事吗？这太毁人的三观了。

高达见会场乱了，刚要开声斥责，就被我的眼神给压制住了。这些战士是需要宣泄的，陈十八的悲惨遭遇，正好能让那个这些战士找到一个宣泄口。

“我的父亲是府学的博士。。。。。”随着陈十八的诉说，大家逐渐安静了下来。那可真是个悲惨的故事。陈度是个好父亲，为了孩子不受委屈，不续弦。对陈十八无微不至地照顾，为了族人不被饿死，上山求土匪放过没粮的乡民。土匪残暴将他杀死，遗体被土匪分食。陈十八没什么好口才，故事讲的颠三倒四。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土匪的到来，陈十八的妹妹为了救父亲自卖自身，父亲为了救族人，不仅将卖妹妹的粮食捐出来，还亲自上山求土匪放过族人。但是凶蛮的土匪，竟然将陈十八的父亲下了汤锅。最后连一根骨头都没找到。

“我跟着校尉上了山，我那时不会放箭，我就丢石头。在三十里铺，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校尉亮瞎了土匪的眼睛，我瞅准了机会，用刀砍死了两个土匪，解救了十个被掳的女人。那天我真高兴啊，我终于能给我父亲报仇了。。”此时陈十八不哭了，他兴奋地对大家讲他的变化。他来到军营，吃的好、穿的好。他要认真训练，坚决要把这股土匪消灭干净。

陈十八话音一落，我就高举拳头，都对大家大喊:“血债血还！杀光土匪！给陈数报仇！”

底下近百人和我一起大喊:“血债血还！杀光土匪！给陈数报仇！”

“校尉，我也要说！”今天第一个倒下的伤兵，此时激动地站起来了，要求发言。

我对他点头，对他郑重行了军礼。

“血债血还！杀光土匪！给我妹妹报仇！”这个战士在台上高喊了一句，就嚎啕大哭起来。

”。。。。。我娘背着弟弟、领着妹妹，被土匪赶上山，我妹妹只有八岁，晚上的山路，妹妹走不快，就被土匪一脚给踹死了。。。。。要不是校尉带人及时赶到，我母亲和弟弟哪还有命在。老卫士才二十多人啊，可我们有多少人？我们一百人守桥，我都听见林子里我娘的哭声了，我求大家一起杀退那几十人的土匪，帮我救回母亲、弟妹。可没人理我啊，大家就知道跑，可你们知道吗？那林子里的妇人，就是我们的母亲、妻女、姐妹啊。。。。”

这个战士的诉说让我动容了，那个在我眼前，被杀死女儿的妇人，是这个士兵的母亲。那天的一幕，曾让我良心不安，今日听这个战士的泣血述说，更是让我悔恨莫及。

广州的政治势力错综复杂，我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原则办。我是知道历史走向的，一些低级的错误，我绝对不会犯。

现在的重点就是整军经武，我手里只要有一百人的兵力，我相信没谁能在岭南动的了我。

又是徐仁。此人对我十分的重视，可我真的不愿意上他们的那条破船啊。

张九娘现在对我摆出了做妾也不放过我的架势，这些都让我不解。还有就是元万顷和他手下的陈铎。很显然，他们有秘密的武装力量，他们如此地拉拢我，他们到底想让我干些什么啊？

第二天一早，苏锦拿着一张正式的任命书来找我。

我突然想起了正矮的那封信，以及公孙千雪上山找正矮传信。

我公孙千雪说过，她的叔爷是公孙伍达，那可是大唐建国的功臣啊。他追随李世民也是立下赫赫功勋的，爵位是莱阳郡公，武职做到了右武卫大将军。

看样子张大安对公孙县丞的拉拢也是有目的啊。毕竟当年张公瑾和公孙武达是好基友，谁知道他们的后人到底是怎样的的关系呢？

“去问你爷爷。”苏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回事啊？”我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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