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冯若琳叹了口气。

他的队伍里大都是南人，本来就多是瘦小之人，前面那六个人的成绩就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因为最少的一个兵，只做了十多个，就让他这个指挥官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

我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平静了下来，接着对大家说:“要想帮助战友偿还血债，我们就要练好杀敌本领，这就要你们在训练场上多流汗。只有训练场上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下面由你们的教官为你们示范。孙三，你上台，你为大家表演俯卧撑。”

孙三在台下起立，对我敬礼，又标准转身，对大家敬礼。之后走上台来，将身上的棉衣脱掉，露出了上身坚实的肌肉。他一气呵成，两百个标准的俯卧撑做完。

台下的士兵都站起来了，挥舞着拳头，一遍一遍大喊，“血债血还！”

“冯总戎，让他试。”我对那个战士挑起拇指，鼓励他上台。

台子不大，我让他们分成了两组，让他们战友会数数的监督他们。

呵呵，第一组六个人，能动作标准，完成最多的一个人，也只做了七十三个俯卧撑。

很奇怪，其他六个人的成绩还不如上一轮的人，只有那个叫三喜的瘦汉子，动作标准，双臂如同发动机一般，身体带的风声呼呼直响。

“三喜，你捣什么乱？快下去。”上来的十三个人都是冯若琳的部下，对这些人，冯若琳是很熟悉的。

“总戎，我想试试。”在冯若琳的逼视下，那个小个子兵有些畏缩了。

“。。。。。一百了。。。。一百三十。。。。一百三十八。。。。坚持。。。好。。。。再做一个。。。一百四十九。。。好样的。。。。再做一个。。。好。。。非常好。。。。大家鼓掌。。。。让三喜再做一个。。。。一百五十五。。。。不错啊，比孙三第一次做强太多了，他第一次才做了二十七个。”我大声为三喜喝彩，鼓励他早日完成二百个俯卧撑。

“你们就一个人能做二百个吧？”一个粗壮的汉子大声问孙三。孙三平日不爱说话，此时被这个汉子一激，怪眼只翻开口回道:“你不服吗？你挑人和你比。”

那个汉子就是第一组完成七十三个俯卧撑的人。

第二组又上来了，这次是七个人。六个人都是结实的小伙子，只有一个是个瘦小枯干的小个子。

“冯阿牛是吧？我答应你，你选那些老卫士，如果那个人不能做到二百个俯卧撑，你今天就是士官了。”我微笑对冯阿牛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的。”这个冯阿牛就是个混人，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官阶，还对我嬉皮笑脸的。

“我说话当然算数，但你输了，你就不是铁血的一员了。”我给出了自己的决定，部队需要凝聚力，这种混人只能是害群之马。

冯阿牛一下就愣住了，他自从进入医院，就是好吃好喝，过年那天不仅拿到饷银还有我发的过年钱，以及给战士家属的福利。一人一条腊肉两瓶黄酒。现在这些就要离他远去了。

他看向了冯若琳，叫到:“大哥，校尉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样子这个冯阿牛和冯若琳还是亲戚关系。

“问你自己！”冯若琳就说了一句，就闭紧了嘴巴，也不再看冯阿牛。

“呵呵，好吧，那我就选人了，说好的，选谁都可以的啊？”冯阿牛还在笑，他又嬉皮笑脸地看向了我。

“当然，你随便选人。”我轻松地回答道。

老卫士和新兵很好辨认，老兵穿的都是旧军服，他们这些新兵穿的都是崭新的军服。

“四狗子，你不用躲，我就选你。”冯阿牛一眼就看见要向人群后面躲的四虎子，叫着他的外号，让他上台来表演俯卧撑。

“大牯牛，你干嘛非要找我啊。”四虎子挠着头站了出来。

“呵呵，你个要饭花子抖起来了，水鱼还欠我钱呢，他死了，他的钱该你还我吧？”冯阿牛凶狠地瞪着四虎子，嘴里还要挟着他。

“他欠你钱，你去地下找他要去，这和我有何干系。”四虎子显然有些惧怕此人，和此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城门口谁不知道水鱼是你哥，水鱼偷人家的货，被我抓到，他说好要孝敬我三贯钱的。”这个憨货，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说自己的丑事，他收贿赂，黑吃黑，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

“冯阿牛，你少废话，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要执行军法了。”冯若琳被这个族弟快给气疯了，又拿着刀鞘指了冯阿牛。

“呵呵，我不说了，就让他做。一个豆芽菜一般的货色，去年那两个憨货让我抓到，我一脚一个，踢的他们都站不起来。呵呵，这不到一年时间，烂泥也能糊墙了。呵呵呵呵。”冯阿牛根本就不怕冯若琳的要挟，依旧是一脸的痞样。

“四虎子！”

“到！”

“开始！”

我也不想听冯阿牛废话了，命令四虎子开始。

四虎子二话没说，脱了上衣，露出干瘦的身体，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十。。。。五十。。。一百。。。。一百伍。。。。。二百。。。。二百四十一。。。坚持。。。二百四十九。”依旧是我数着俯卧撑的数字，四虎子今日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做了二百四十九个俯卧撑。

四虎子红着脸站了起来，眼睛坚定地看向了冯阿牛。

四虎子超过二百个的时候，冯阿牛就傻了眼，他可真没想道，平时被他在城门口踢来踢去的要饭孩子，现在竟然有了如此的体力。

“你们作弊骗人，你数的快，他做的慢。我自己数了，他做了还没一百个呢。”

这个冯阿牛就是个假憨货，他其实精明着呢。现在立刻就不认账，说我作弊偏向四虎子。

大唐农人根本就不识数。发饷银都要让明白的帮着数，帮着数钱的还能得到一两文的好处费。

这个冯阿牛就开始利用大家都不识数，准备找事。

“大牯牛，你不要看不起人。你不认输就和我比武。”我这时才明白了，四虎子假意向人后面躲，就是准备好设计冯阿牛呢。

“好！打趴下你，你可别哭。”冯阿牛知道自己没法在这里混了，将自己的手指捏的啪啪只响，一双牛眼，瞪向了四虎子。

“你别哭才好。校尉，四虎子请求比武。”四虎子对我敬礼，请求比武。

我看了冯若琳一眼，征求他的意见。

“点到为止，不要伤人。”冯若琳黑着脸对冯阿牛吼道。

很显然，这个冯阿牛是有些功夫的，冯若琳怕他伤了我的卫士，他对我无法交代。

“大哥，出手了，哪还有准啊。”冯阿牛话音未落，一脚就踢向了四虎子。

四虎子一直就在戒备状态，看冯阿牛这一腿来势汹汹，没敢硬接，他一个侧身躲过一腿，瞅准了空档，一拳就向冯阿牛的背后轰去。

这个冯阿牛果然是会功夫的，他姿势用老了，眼看一拳就挨上了，他立刻上身伏地，左脚上撩，狠狠地踹向了四虎子的脸。四虎子可是很刻苦和萧让学了功夫的，他身法灵活，一拧身躲过轰击的一脚，冯阿牛躺在地上，用地躺拳的连环腿继续猛烈攻击四虎子，四虎子翻转腾挪，堪堪避开了冯阿牛的连续进攻。

地躺拳对人的体力消耗很大，冯阿牛的攻击速度迅速降低下来。四虎子瞅准空荡，一脚就踢在了冯阿牛的腿弯处，冯阿牛就是一声的惨叫。

“大哥，他踢我的伤腿。”冯阿牛被四虎子的连续进攻，给踢的满地打滚。他见四虎子没有容手的意思，赶紧向冯若琳求救。

“住手！”冯若琳黑着脸喊停了四虎子，四虎子这一脚正要踹冯阿牛的脸。

四虎子远远地退开一大步，防止冯阿牛使诈。

“冯阿牛，你给我立刻滚出军营，你以后回家种地，少在外面给我冯家人丢人现眼。”冯若琳现在就是怒不可遏，让爬起来的冯阿牛立刻滚蛋。

“谁愿意在这受累，像傻子似的一站一天。老三、老四，咱们走，回城门去吃香的、喝辣的。”冯阿牛根本就不在乎冯若琳的咆哮，拍拍身上的土，招呼人和他一起走。

“我不走！我要剿匪给我兄弟报仇。”下面一个士兵回应他。

“我也不走，我要当个好兵，我喜欢铁血连。”另一个人也高声回答他。

冯阿牛见招呼的人都不和他走，自己挠挠头，看向了冯若琳，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对冯若琳说:“大哥，饶了我这次吧。我就是闹着玩的。”

“来人！四十鞭子，打完给我丢出军营。”我大声命令道。

萧让带着几名执法士兵就上来了，二话不说，将冯阿牛架起就像外拖。冯阿牛要反抗，被萧让用了擒拿的手段，他的胳膊都快被萧让给掰折了，痛苦地大声嚎叫。

冯若琳的嘴动了动，想说话，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全体都有，我是一个兵，唱！”我没管冯若琳，对着全体人员喊道。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

打倒了异族侵略者

消灭了土匪军

我是一个兵

爱国爱黎民

艰苦战争考验了我

立场更坚定

嘿嘿枪杆握得紧

眼睛看得清

谁敢侵犯我家

坚决打他不留情”

战士们唱起了豪迈的歌曲，歌曲的唱词我做了简单的修改，但那朗朗上口的旋律，简单易懂的唱词，是这些战士最爱唱的歌曲。

歌曲唱完，我开始给战士讲战争故事。今天讲的是李靖一夜突袭几百里，带一万奇兵，突袭颉利可汗的故事。故事让我讲的曲折，中间还挖苦了张九娘的祖爷爷张公瑾的畏首畏尾。将唐俭如何躲入草堆逃命，也做了大篇幅的描绘。战争因为是一边倒，我也无法伪造，就主要讲了唐军在寒冷的黑夜，是如何克服巨大的困难，牺牲了多少勇敢的战士，及时赶到地点，将欺负汉人几百年的东突厥一举歼灭。

战士们再一次被激情引燃了，他们眼光第一次离开山上的土匪，他们看到青绿无垠的草原。

男儿的心从来都是大的，只要他们的激情被引燃，他们就能到达他们从没听说过的地方。

晚上回家，王怿和我在一个大浴池里泡澡。王怿闭着眼，舒服地躺在热水里，他的耳边放着一杯红葡萄酒。

“累了吧？还坚持下来吗？”我问泡在黄水里的王怿。

“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有些刺鼻啊？”王怿没回答我的问话，反而问我为何这个水发黄。

“我放了硫磺粉，头发太长，每日摸爬滚打怕身上染上虱子。”我答了他一句，除了鼻子，我将身体的其他部位全都浸入了水中。

“你可真会活啊！”王怿嘟囔了一句，也学着我将脸放入了池水。

“那个四虎子之前真是叫花子吗？”王怿从水里钻出来，问了我一句。

“是啊，就是个叫化子。你没看见他刚到我这里的样子，真和冯阿牛说的差不多啊，就和一根豆芽菜差不多。”我呵呵笑着和王怿说起刚见到四虎子时，他的惨样子。

“你别看他瘦，这小子可有力气了，他和我岁数差不多，我角力每次都输给他。”

“那孩子身上的纹身很怪啊，我依稀在哪里见过的。这孩子姓什么？”王怿擦着脸上的的水问我。

“那孩子没姓氏，他母亲是庙街的暗娼，几年前被人害死了。张九娘还救助过四虎子。据张九娘说，他娘识文断字，一看就是世家出身。不知道何时被发配到岭南的。”我解释了几句，我对四虎子的身世并不太了解。他母亲是暗娼，我没法仔细问他。

“不太对，暗娼怎会在嫖客孩子身上刺族徽的，那孩子身上的刺青应该是族徽。这孩子应该是那女人带到岭南的，女人在岭南没活路，想养活自己的儿子，除了卖肉，还能做什么。这个我见多了，胖十二就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年幼妹妹，就在洛阳北市站街。我就是看她可怜，才让她进家门吃口闲饭。她也生过嫖客的孩子，是个女孩。让她给丢到河里去了。她说自己养大了那个女孩，也只能让她和自己一样。所以她就狠心溺死了那孩子。她说自己没法带个孩子去挣钱，她就租了一间小房子，孩子哭闹，她没法做生意的。”

王怿详细为我分析，说四虎子绝对不可能是嫖客的孩子。

“那天我问问他吧，看他母亲给他留下过什么话吗？”我对四虎子是什么出身根本就不在意，那个孩子很善良，也很努力。个人综合成绩，现在排第三，仅次于萧让、孙三。

“让十三给咱们搓背吧？你这家里也没个家妓，实在是不方便，不然我明天回城一趟，从家里给你带回来两个。”王怿让热水给泡的稀软了，趴在池边和我商量让他的小妾给我们搓背。

“你给我打住，那是你的女人。你让她给我搓背成何体统。我家醋坛子多，我也没兴趣养家妓。就这两个女人都让我头大。还有那个张九娘，简直就赖上我了。你明天回家，和爷爷说，坚决拒绝这门婚事。”我真的被张九娘骚扰怕了，昨天我和馨儿在屋顶看月亮，她也爬上屋顶了，还踩碎好几片瓦，非要和我们两个一起欣赏月亮。气的馨儿快将我的腰掐熟了。

“那女人对你是真心的。你跑不了再讨一房的。乌衣王家三房也是缺嫡重孙的，我家的阿鸾就是不生。我是没希望了，五叔的嫡子就要拜托你了。你觉得其他的世家嫡女比张九娘强吗？我的傻弟弟的啊，你真该在长安家里好好住几日。那时你才知道大家闺秀到底如何。哪些公主更不要说了，你尚公主，还不知会有多少同靴兄弟呢。”王怿在我家这些天，看我后院的混乱，很是高兴。他八个妾室，家里比我还乱，他是不肯让我过舒心日子的，坚决建议我娶张九娘进门。

会场一阵花啦之声，所有人都原地挺立站好。冯若琳也放下刀鞘，挺立站好。

“稍息。”

“好啊！我就是不服。你们二十几个还都能做二百个不成，你让我挑个人，他要也能完成二百个，我这个月的饷银输给你。”这个汉子就是个刺头，张嘴就要打赌。

“条例规定不许赌博。我不和你打赌，你输了就认真训练。”经过上次的婚事风波，孙三成长起来了，他现在内敛、理智。

“血债血还！杀光土匪，给梁平山报仇！”这次是热血沸腾的冯若琳带头大喊起来。他是那场战事的实际指挥着，他带着一百多人，依靠小桥阻击几十悍匪的进攻，结果这支唯一有些战力的队伍，也被土匪给打残了。他一直在自责，此时听到梁平山的泣血哭诉，他的良心让他难安了。

“好！校尉，我挑的人输了，能不能让我做士官。”那个汉子又看向了我。

“冯阿牛，你放肆！”冯若琳被这个汉子给激怒了，抡起刀鞘就要打这个士兵。

“立正！”我一声大喊。

“你们谁不服可以挑战，挑战胜利者奖励士官荣誉，呵呵，什么是士官荣誉？士官荣誉就是你的饷银增加一倍，士兵见到你要先敬礼。这里有没有勇士敢来挑战，孙教官的最佳战绩可是二百九十七个俯卧撑。你们有谁第一个完成二百个，就能成为士官。”我在台上大声地号召。

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立刻就有十几人走上台来，要求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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