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交易额啊，他家该赚了很多钱啊？此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金阳听了我的回答，开始不停地晃脑袋，显然是对此事是十分的诧异。

“呵呵，也许薛司马就是个刚直不阿之人呢，毕竟这次是有人设局陷害我。他看到那么多的证据指认我杀人，就认定了我是凶手。他知道我现在是王方庆的嫡孙，他不想让逃脱惩罚。。。”我说的这些话连我的不信，我见金阳更是一脸的苦笑，知道他也不相信如此的推论。

“好！好！好！”

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了，就决定屈服，但是对这个案子我也是有自己的见解，忙对金阳说:“金判司，这个凶杀案肯定与原南海县的捕头侯思知有关。他之前一直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一直由云氏赚钱供养。正月十六，云氏从我的店铺取走黄金十五两。这笔钱侯思知事先知道，我严重怀疑侯思知见财起意。他弟弟现在洛阳名声鹊起，他很可能为了搞到一笔钱去找他弟弟。。。”

金阳不让我插手这个案子，这让我很是烦恼。小勺子的三姨肯定知道一些事情的，我希望在她的家里，能找到一些线索，现在被金阳无情地拒绝了。

“判司，我也奇怪啊。薛家现在和我家有很多的生意来往，我们之间的交易额超过了两万贯。薛礼也是我的朋友，我实在不知道这个薛璋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说我杀了人。”这个问题也困扰到我了，我之前也仔细想了，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弟弟是谁？他在洛阳很出名吗？”金阳开口问我。

“他弟弟叫候思止，我隐约听谁说过他，说此人也是酷吏和周兴一样毒辣。”我知道自己一定是乌龙了，也许站在候思止还没走上历史舞台，但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告诉金阳，我是听人说的。

“薛玉是薛瓘的嫡孙，也是皇亲贵胄。之前在博州任别驾，据说也是个刮地皮的任务。琅琊郡王和他是亲戚，对他的搜刮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后实在是无法忍受他的贪渎行为，将他贬到了广州。给他的懿旨也有意思，让他任广州府的司马。可现在毕刺史并未离任，如果是让他做广州府的别驾，他又没拿到吏部的任命和印信。他现在还是五品上，和正四品下的广州府别驾还差着好几级。他到了广州这段时间，就将广州府搞的乌烟瘴气。他纠集了冯央，建立了巡城营，让广州的商行、商铺，按雇工多少，每月多纳五百文到两贯钱不等的治安费。就是私娼每月都要缴纳一百文。现在广州城里的混混，都变成了他的手下，帮着他收税。这些混混更狠，将税金又提高了一倍。现在广州五千多家商户是怨声在道。多少人都上书给毕刺史，毕刺史这个人，站在树下都怕树叶砸了头。他是东都偃师人，之前任过天后的卫少卿，司职御前，因此和各世家大族来往颇多。这个薛玉的情况他也熟悉，规劝了薛司马几次，薛司马称组建团结营是天后的授命，现在为了不让百姓增加赋税，就只能让商贾掏钱。如果毕刺史反对，就让毕刺史负责筹钱组建。毕刺史哪里会揽此苦差，就干脆不管此事了。这下城里更乱了，每日都有商户被巡城营的混混打伤。幸亏之前过年，商户门都不营业，我才得好好休息了几天。可从正月十五开始，你先给我惹事，之后是恶性事件不断，到今日，广州城内有十二人死于非命。我这几日，从没能睡个囫囵觉。。。。“

金判司仔细嘱咐了张捕头，让他注意保护现场。之后就让我随他上了马车，赶往府衙大牢。

“出云，你得罪了薛家吗？”在马车里，金判司沉思了一会，开口问我。

金判司和我说了很多，我此事才知道，这个薛司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觉得他今日如此对待你，很可能还是和那些混混有关。紫面虎现在包了庙街的巡城税，正月十五那日，你的卫士打死了紫面虎的手下。薛玉这次动你，很可能就是为这些混混撑腰。不然再有人学你的样子，打死替他收税的混混，那些混混可就不敢干了，那薛玉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他现在可是每月能收到至少五千贯，他的团结兵号称二百人，其实真正在编才几十人，养活这些人，他花不了几个钱。其他的钱可都进他的腰包。。“

原来如此啊，我说我和这个薛玉也不认识，他为何要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呢。

“是这样啊？好吧，我会注意查访此人的下落的。我们不在此久留了，省得廖御史依此做文章。我们现在走，我送你去判司大牢。”

“王校尉，你这边请。”白师爷见金判司进了门，伸手请我向判司衙门的东墙走。

“出云，大牢在衙门的后面，我们跟着白师爷走。”苏锦帮我抬着手上的重镣，让我走起来能轻松些。

判司的大牢离判司衙门的大门挺远的，它距离判司衙门的后墙至少还有五百米。我带着镣子走的很慢，中间四虎子替下了苏锦，他将我的镣子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姑父，是我拖累你了。你坐大牢，我可怎么向姑母交代啊？“去牢房的路上，小勺子在我身边哭出了声。

”没事，勺子。你姑母她们都是懂道理的，不会怪你的。我很抱歉，没能救下你三姨。是我反应的太慢了，我要是早日知道了你三姨说的话，你三姨就不会死。勺子，这都怪我，我向你道歉。“

我真的很内疚，云氏就该是因为我才死的。是我没有搞清楚情况，和侯捕头的几句交谈，我就将他当成了好人。当着他的面，承诺给云氏五十贯。钱帛动人心，侯捕头可能就是缺少盘缠，让他无法离开广州城。我现在分析，他很可能在我答应给云氏钱的时候，他就对云氏有了杀心。他和那些混混很熟，可他没有向混混们出卖我。还用了手段帮我掩盖气味。他做这些，可能就是要帮助云氏从我手里搞到钱。等云氏拿到了钱，他就动手杀了云氏。因此我就觉得，是我的失察害死了云氏，让小勺子兄弟失去了不多的亲人。

”姑父，这事不怪你。你是好心，你一直都想帮我三姨的，我知道的。是我没用，三姨说了很多话我都不懂，其实这些话都是我娘讲给她的，我那时很小，记不住娘说的所有的话，三姨和娘生活的时间最久，她很爱说娘说过话，她懂，可我却不懂。我要是早知道她的那两句话是说她自己有危险，那天我绝不会让她再回自己家的。。。“

小勺子很是自责，他的哭声让我感觉心酸。

“小勺子，你知道你母亲的这些话是和谁学的吗？”小勺子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赶紧问他。

“我不知道，母亲生下酒香不久就去世了，我那时才三岁多。”小勺子的回答让我十分的失望，他母亲死时他才三岁多，他对母亲的印象，其实都来自别人的述说。

“你父亲为何会疯了？”我继续问，他父亲可能是唯一的知情人了，我想了解他父亲的情况，希望能从他嘴里搞到一些情报。

“不知道，我从记事起，他就是疯疯癫癫的样子。我问过我的奶奶，我奶奶就说我娘是狐狸精，说我娘害了她两个儿子。”小勺子对他父亲是一无所知。

“勺子，我明日出狱后，就尽快和你一起去看你奶奶，你看好不好？”小勺子的奶奶还活着呢，我准备去找她，了解小勺子母亲的情况。

“真的吗？姑父！我和酒香都好久没见到奶奶了，我都想死她了。”小勺子听我说要带他回家看看，可是高兴坏了，他用袖子展干净脸上的泪水，朝着我开心地笑了。

路再远，也有走到的时候。前面就是府衙大牢的门口，白师爷让我们在门口稍等。他和苏锦一起敲响了府衙大牢的铁门。

“谁啊？这么晚了敲门，来报丧吗”铁门内传来了一个人醉醺醺的问话声。

“杨全，你又灌猫尿了。你和你说几次了，你再敢喝酒误事，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白师爷听出这个牢子又喝了酒，立刻气愤起来，开口大骂铁门内的牢子。

“你谁啊？你管的着我吗，老子喝酒碍着你何事？”铁门内的杨全显然醉的很厉害，不仅没听出白师爷的声音，还对白师爷自称老子。

“杨全！你这混蛋。。。”

白师爷开口继续骂着，此时苏锦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拉住了暴躁的白师爷，说道:“白兄，犯不上和小人制气。我来让他开门。”

“子规，这个狗一样的东西凭借自己是陈长史的姻亲，屡次违规。这次我一定要让他滚蛋。”白师爷被这个守门的牢子气的不轻，他并不给苏锦面子，开口继续骂里面的牢子。

“杨全，我是白南海，你立刻给我开门。你再敢拖延，明日我让金判司打你板子，赶出判司。你以后也就别喝酒了，和你的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吧。”白师爷骂了几句，里面的人骂得比他的花样还多，白师爷在苏锦面前失了面子，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边喊叫边用力地砸门。

“杨夭狗，是谁在砸门啊？”白师爷的砸门声终于是惊动了其他人，里面一个声音在问依旧破口大骂的门子。

“钟牢头，不知是哪个狗日的，大半夜不让人睡觉。”这个杨全肯定是怕这个牢头的，听牢头问他，连忙大着舌头回答着问话。

“是谁啊？如此晚了，为何敲门？不知道牢狱的规矩吗？”铁门内传出了钟牢头不满的询问声，显然他之前在熟睡，被白师爷的砸门声惊醒，就没了好气。

“我是白南海，奉金判司命令，带嫌犯暂时收押。种江，你立刻给我开门！”白师爷也来越不耐烦，大声命令着牢头。

“啊呀！是白师爷。杨夭狗你这混蛋。”里面传出来打人之声，显然钟牢头在抽杨全的嘴巴。

“姓钟的，你敢打老子。你信不信我明日就让你卷铺盖滚蛋。我妹子可是陈长史的小妾，你竟然敢打陈长史的舅哥，你真是好狗胆。。。”钟牢头的殴打，也没让这个杨全醒酒，他不仅威胁着钟牢头还和他撕扯了起来。

“来人啊！将杨夭狗给我捆起来。”钟牢头显然是吃了亏，一边呼痛，一边喊人帮忙。

铁门内是一阵大乱，好不容易，紧闭的铁门吱嘎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这个铁门并不大，只够一个人进出。从铁门内先伸出了一只惨白的灯笼，白色的灯光照亮了后面的一张脸。

钟江的脸上很热闹，他流了鼻血，左脸颊上还有清楚的抓痕。

“白师爷！啊呀，还有苏师爷。你们二位这么晚，怎么到大牢来了。”钟牢头看见了门口的二位师爷，很是惊奇，连忙开口相询。

“金判司让我连夜送嫌犯，此人是王校尉，很可能是被人诬陷。金判司命你好好照顾他，让他在值房睡一晚，明日就放出去了。”白师爷被杨全给气的不轻，现在说话也失去耐心，匆匆将事情交代给了钟牢头。

“王校尉？。。。”钟牢头举起了白灯笼，仔细查看几步外带着手铐的我。

“这不是出云郎吗？”钟牢头四十多岁，年纪不太大，眼睛却不太好，看了好久才看清是我。

“钟头，久违啊。”我朝他笑了笑，我其实和他很熟，第一次给人用水刑，就是钟江帮我打的下手。

“啊呀，小神仙。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给你带上铐子了。”钟江实在是诧异了，他可是知道我和两人判司的关系，他实在是没想到，白师爷竟然会连夜把我给送来了。

“老宋，王校尉被人诬陷了，这个我可以作证。明日金判司取证后，就会立刻放了王校尉。今晚我们就将王校尉托付给你照顾。你肯定知道王校尉现在的身份，你照顾好他，自有你的好处。他但凡在大牢有了任何的损伤，大都督绝对会让你全家去崖州啃咸鱼去。我说的话，你可记牢了吗？”苏锦显然和钟江十分的熟悉，开口嘱咐钟牢头好好照顾我。

“二位师爷放心，我一定将王校尉当自家大人一般地照顾。今晚就让王校尉睡我的房间，我去值房睡，我保证，定不会让王校尉受半点的委屈。”钟牢头擦了流出的鼻血，相二位师爷保证着。

“如此就好！人我就交给你了。”白师爷显然也是困倦了，吩咐了一声，和我告了罪，就带着四名衙役回去了。

“子规，你也辛苦了，快回家休息吧，四虎子，你们护送苏师爷回家。”我见没什么事了，就吩咐他们离开。

苏锦的假家眷已经到了广州，现在住在我的广州新宅里。四虎子他们今夜出不了城，也只能先睡在新宅里。

“让光头护送苏师爷回去，我不离开这里，我就在门外等您出来。”四虎子使劲摇头，他不准备回家，要一直呆在监狱的门口，等我出来。

“你们都放心我，你们不是都听金判司说了，我就是在牢里睡一晚，明日下午就能出狱。四虎子，你们都回家里休息，明日中午再来这里等我。”我知道四虎子这孩子心热，怕他在冬夜里受苦，开口劝他回家。

“金判司，你就放心吧。你早点休息，我和白师爷会将卫星安排妥当的。”苏锦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还推着金判司让他快去休息。

三人拱手作别，金阳转身进了府门。

我们说着话，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

“下车吧！我带你去牢房。”金阳最近肯定是没休息好，我看他是一脸的疲惫。

“出云，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了。你只要进入了凶杀的房间，之后一定会有人依此做文章的。这个案件你必须回避，我会想办法侦破。你只要在大牢里待一晚上，我明日一早会和谢知县去城西，只要冯若琳能证明你三日内都在城外军营，你就自由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大牢，大牢里有个值房，你去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金判司，你派个信任的人带我去就行了。我看你是太累了，你快回后衙去休息吧。”

“好吧！我确实累的不行了。我让我的师爷带你去牢房，让苏锦也去，他和那些牢头都熟。”金判司不坚持了，叫来了自己的师爷，吩咐了几句。

“子规，你比白师爷更熟悉牢头，你和白师爷一起送卫星去吧，有劳你了。”金阳和苏锦很客气，一看两人的关系就非常的好。

“你怀疑侯思知杀人，他不是一直就瘫在床上吗？”金判司对侯思知之前的案子很熟悉，知道他的双脚都被截断了，因此对他杀人作案有了怀疑。

“正月十五那日，我到过这个院子。你内院的地上，我看见了拐杖的印记。我怀疑他依靠拐杖还是能走几步的。也许他还有帮手，真个就要靠你调查了。”我将那天的情况都和金阳仔细地说了，包括里屋的地道位置，也和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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