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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与子同归

  • 作者:意止空檀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2 16:54:41
  • 字数:9522字

“连头发都剪了,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哎,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才几天的功夫就憔悴成这样。”

叶子栖有些发懵,不过在她踏上回小圣贤庄的路之时,她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与晓梦相处的这段时间,无疑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时光。

头发还没有干透,水珠带着晓梦家汤屋特有的樱花香味顺着短发发梢流淌进领子里。叶子栖抬手抹去脖子上的水,心说还是在外面转一转等干透了在回去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人间的友谊?可这赤诚相见豪气干云的架势分明是老爷们儿才该干的事啊!

“我也听说了,她不会是因为那事受了刺激,所以才剪发的吧。”

“啊啊不好意思。”叶子栖急忙压低了声线道歉,目光聚焦在那人淡青色的衣角,整个人缓缓打了个寒战。

“子栖怎么低着头走路?”温和儒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子栖缓缓抬起头,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三师公。”

“自己这边刚被小圣贤庄赶出来,那边人家张三先生又忙着迎新人,这前后落差,不憔悴才怪呢。”

“不知道,不过我怎么听说她最近突然被儒家除名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

不知道这些人又在脑补着什么年度感情大戏。叶子栖听得嘴角直抽,恨不得把张良一推,马上回家去,可自家那位却看着站在路边有聚堆之势的人们,一脸唯恐天下不乱:“子栖许是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儒家弟子,应该称呼良为——”

“夫君。”叶子栖当然明白张良的意思,赶忙一脸谄媚的接话,心里想的却是哥们儿咱别闹了赶紧回去吧,姑奶奶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张良也一愣,他本想提醒叶子栖在外人面前,他们可以以字为称,却没想到对方却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不过转念一想两人如今也的确只差了个夫妻的名份,也就一脸受用欣然接受。

“那不是小圣贤庄的子栖么,怎么剪头了?”

“我几时骗过你?只是没想着会和你在这撞见罢了。”叶子栖嗔了张良一眼,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眉眼间娇羞难掩,却刻意扬了声线埋怨:“亏你还是有大学问的,成亲之事拿到大庭广众的地方说,你不臊得慌,我还不好意思呢,这么多人围观,传回去少不得要听大师……兄说教。”

围观人群听得这未来的张夫人话中有话,也不好意思继续跟着凑热闹,不多时便也鸟兽作散,只剩下这对有情人于长风中相对而立,煞是静好。

“子栖来的正巧,良刚选好了嫁衣的样式,准备回去问你的尺寸。子栖既然来了,同良一块儿去把嫁衣定了可好?”

“都说了筹备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我有什么好拒绝的,再说我的三围你又不能代劳。”叶子栖白了张良一眼,挽着他进了绸缎铺子。

于是叶子栖便顶着自家掌柜伙计无比八卦的脸,无比欢脱的配合着自家丫鬟量尺,早就做完安排完一切的张良,就在一边端茶闲坐,抿着笑看她,衣袂翩飞间叶子栖也不时想他溜一眼,眼里情愫浓得化不开,视线相撞时相视一笑,俨然一对鱼水恩爱的小两口。

黑壳红纹的蜘蛛沿着长指甲爬进袖口,一路上传达出只有主人才懂的密语:“不愧是无痕大人,才几天的功夫,恢复得连上街跟人打情骂俏的体力都有了。”苍白的手指把玩着雕饰精细的黑檀木盒:“灭魂,这盒子你可给我收好了,她叫你姐姐给废了右手,这种好物件,怕是再做不出来了。”

“是。”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接过木盒,面无表情。

“既然休息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准备着让她活动筋骨了。”红指甲叩着桌面若有所思:“听说,咱们这位无痕大人快要成婚了吧。”

“那赵高也要抓紧时间,备上一份厚礼才是。”

裁完了嫁衣,两人牵着手在市集上慢悠悠的逛着,一路上打了钗奁挑了凤冠,甚至备下了大红的胭脂和黛石,当看着张良一脸预约的从铺子老板那里接过蜡纸裹着的花烛时,叶子栖终于忍不住说到:“虽说我们两个情况特殊,不需要按着六礼的程序走,可你现在就买了香烛,未免太早了吧。”

张良的步伐一顿,叶子栖抬头望着他的脸,却发现他正望着前方,神色凝重。

那是一片废墟,焦梁颓瓦,矗在着闹市之间,无比凄凉。

“这是……”

“听雨阁。”张良答道。

“这真是……”烧得面目全非了啊……曾经华贵无两的听雨阁,变成了这副样子,谁又想得到呢?

风起,化的尘粒和许久也不曾散去的糊味扑面而来,张良将叶子栖挡在身后,默默的看着那片焦墟,眼里是深重的悲伤。

他是在自责吗?叶子栖眼底划过一丝难过,轻轻握住张良的手。

“子栖,”张良幽幽一叹,却没有回头:“也许良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毕竟是良的朋友。”

叶子栖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是我想,比起难过,雨轩姑娘也应该更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可我呢,杀了雨轩又负了你,如果我不存在的话,此刻在你身侧的应该是她吧,也许,你和雨轩才更为登对。

至于我,杀了她毁了你的谋划后再来假惺惺的安慰你,虚伪不虚伪?

“所以,良带你来看她。”张良突然装过身,猝不及防的将叶子栖深拥入怀,紧紧的,似要将她揉做一团,化为骨血。

叶子栖茫然的将下巴搁在张良的肩上,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忍住压迫伤口带来的痛,故作轻松的咳了咳:“夫君啊,光天化日注意影响,要不待会儿花烛压碎了还得重买,这一对儿还挺贵呢……”

张良松了力道,却依旧抱着她喃喃低语:“你刚才问良为什么急着买香烛,良其实只是觉得买了就会安心罢了。以前在你不在的时候,雨轩也是这样一直陪在良身边,可是她却毫无征兆的就那么消失了,良却只能一个人若无其事的收拾残局。那天子栖对良说若有一天你突然不在了,良不敢去想。良只想很不负责任的及时行乐,只想尽早的把一切都准备好,这样等嫁衣一做好,我们就拜堂,良想……有一个家。”

叶子栖心脏一阵抽疼,泪水顷刻间盈满了眼眶,可她依旧睁大眼睛,直到那多余的水份蒸发干净,才笑道:“可真不像你啊。”

抱歉,可是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鹏鸟从北海迁徙到南海,翼尖排浪三千里,乘着旋风直达九万里的高空,可凭借的终究是那六月的季风。

纵是鹏鸟都要依附于风,不能从心所欲,更何况是我呢?大秦与你,谁更能给我安稳,谁更能让巴山安顿?这不是势力,也与喜欢无关,晓梦只是提醒了我要换一个现实的角度想问题。

所以再听你这些话,也不过徒添伤感而已,叶子栖如是想着,开口换了个沉重的话题。

“可这也不是你软禁我的理由。”她顿了顿,说。

张良没有辩解,只是默默放了手。

“我不喜欢濯园,或者说,自从我回来之后,就不再喜欢濯园了。”

“我明白的。”

“可你还是把我留在那里。”叶子栖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有伤在身不能远走,而濯园几乎是离山门最远的地方了,就算你不是一有空就来探视,不话里话外的将我禁足,凭我的体力也走不出小圣贤庄。”

“是。”张良叹了口气:“我想把你留在安全的地方。”

“可小圣贤庄就安全吗?”叶子栖看着张良,语气平静,眼神中难得没有往常兴师问罪时愤怒或讥诮。

“其实对我而言,濯园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叶子栖说:“你明明知道,却依旧顺其自然。”因为你知道以我的性格,定然不会或者说不敢,说出我害怕一类的话。

我当然不敢承认啊,只要我不承认,我就依然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以背对着心底那个胆小的自己,继续说着粗鄙却豪放的大话,谈笑间藐视生死看破红尘,恨不能扶摇直上,与日同辉。可我一旦承认,那就真的彻彻底底从里往外的怂了,连最基本的自欺欺人都装不出来。

可是张良,我真的怕了。叶子栖自嘲的勾起嘴角:在枕侧无人的夜晚,她有多少次哭喊着从梦中坐起,大汗淋漓,然后强自镇定,揉揉头发,若无其事的睡下,辗转着,循环往复。然后在晨光初上之时,早早起床,死要面子的用脂粉掩去黑眼圈,开启活力满满的一天。

张良,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刻意把它们忽略了而已。

“良只是没想到,从机关城回来后你的反应还会这么大。”

“因为从机关城回来,我还是所有儒家弟子里功夫最好的,可当我从桑海府衙回来,我却成了整个小圣贤庄里功夫最差的了。”叶子栖故作无谓的耸肩。

因为人的安全感,只能来源于自己啊傻瓜,你不曾突然变得弱小,当然体会不到。

“良并非有意让你为难,子栖若是把这些心事早些告诉良该多好?”张良思忖一瞬:“若是子栖不愿住在濯园,搬来良这里可好?”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叶子栖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良把乱成一团她的衣服从衣箱里拎出来一件件叠好收到包袱,暗地里对自己咬牙:叶子栖啊叶子栖叫你瞎矫情,现在好了,搬过去和伏念颜路做邻居。天天防着被试探,还不如熬着夜装熊猫呢!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话周转回来:“难不成,你真的要和我换屋子睡?”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不是。”

“哦。”叶子栖神色复杂的松了一口气。

“良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子栖和良住一起。”

“不是吧!你你你你……”叶子栖激动得都磕巴了,心说张狐狸啊张狐狸,跟你比起来那伏颜二位简直就是纯良的小白兔啊有木有,你这是软禁不成改成将我十二个时辰贴身监视了啊。

张良不解的看着自家夫人惊慌失措的神情,思忖了一瞬,随即放下手中的衣物嫣然一笑,回身将女子抱住:“放心,拜堂之前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啊,况况况况且你现在这个举动说这种话没有丝毫诚意啊!

“小圣贤庄适合女眷居住的地方本就不多,良固然舍不得让子栖受委屈,但倘若被不知情的学生看见良深夜清晨出入濯园,难免会中伤子栖。倒不如良和子栖一起,一来方便照顾你,二来也可让你早些熟悉我那边的环境。”

“我没有异议。”叶子栖心中郁结,心说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当她的再也不做了。

可这话虽接得自然,一张老脸上,却免不了染上意思绯红。

张良欣赏着自家夫人强自镇定的窘态,眼里流淌出如狐狸逗弄刚捉来的猎物时一般的笑意:“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心了?”

掌柜的听到外面如此阵势急匆匆赶来,正好听见叶子栖在围观人群的注目下冲着儒家三当家喊夫君,脑子里一通天雷劈下刚想开口问自家大人是不是跟人打赌赌输了,结果这“大”子刚出口就见叶大人一记眼刀杀过来,连忙无比自然将这疑问续成一句呐喊:“大……家走过路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小圣贤庄三当家张良的神秘成婚对象终于浮出水面啦,来来来铺子里面请,有上好的茶水八十文一位……”

我擦嘞……叶子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叶子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和晓梦坐在同一个浴池里泡澡。而且对方此刻正倚着山石,拿着小巧的白瓷杯子,接住头顶飘落的樱花瓣,饶有兴致的听她在一旁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围观人群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讨论。

幸而张良依旧是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或者说真心是这位仁兄脸皮足够厚,饶是在这种场面下,也旁若无人的接了一句:“夫人不好生在府上休养,怎么出来了?”

“在家休养了几日,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叶子栖低眉浅笑,黏腻浮夸的腔调在一瞬间变得自然无比:“成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操劳,我也想出来一趟,想想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巴山麾下的绸缎庄,叶子栖抬眼看了看门楣上挂着的金子招牌,抬起腿准备若无其事的从门口走过去。

正如之前所说,她现在根基不稳,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绸缎庄怎么着也是巴山在桑海最大的盘口,她这般莫名其妙的掉头就走免不了被暗中观察的伙计怀疑调查一番,既然不长眼的走到这里,就只好仗着自己换了个发型,装装路人甲混过去了。叶子栖打定主意低头赶路,结果好巧不巧正好和刚出店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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